寂仁愣了一下,因为眼前的人实在是称不上得体。
容貌惹眼,但唇色很白,又紧紧抿着。西装裤更是不能看,一步一叩拜,沾上了很多泥泞。
咔——
寂仁捋了一颗佛珠落下。
“阿弥陀佛,施主随我来吧。”
男人稳稳跟在身后。
普宁寺那棵古榕树上依旧飘着红绸,只是不多。一旁的矮桌前专门有个小和尚看着。他可以帮忙写字,也可以帮忙把红绸挂上去。
男人拒绝了小和尚的帮忙,在用手帕把手揩干净后,提笔。
写完后又询问寂仁有没有其余什么东西保平安。
寂仁告诉他:心诚,自然成。
男人又不知从哪知道自己雕琢佛珠能更显灵。
寂仁垂眸没有说话,一旁年纪尚小的小和尚说了:施主,雕镌佛珠很难的。
小和尚视线落到男人干净的手和腕间。
男人还没有应话,寂仁却说:可以。
雕琢佛珠不是一个简单的事,更何况男人...南檀砚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。
紫檀木寂仁说普宁寺里有,工具普宁寺也有。
只需要他自己动手做就行了。
前几天南檀砚一直在禅房里关注别人是如何做的,等觉得差不多了,自己就开始动手操作了。
寂仁以为南檀砚几天就能做好,但并没有。
又过了五六天,南檀砚依旧待在寺庙没有离开。
每天除了去听师傅们诵经就是回禅房雕镌佛珠。
寂仁去看南檀砚的时候,他手边已经堆了很多佛珠了。
都不错。
可南檀砚不满意,不是觉得这颗不够圆,就是嫌弃另一颗没磨好。
寂仁看见南檀砚原本没有一丝伤口的双手,现在好几个手指都贴上了创口贴。
寂仁叹了口气,世间他最看不出的就是,情,这一字。
又过了好几天,南檀砚手上的伤口都已经好了,他也终于下山了。
戴着他最满意的两串佛珠串成的手串。
其中一串上刻了字——
——泱
临走时南檀砚给庙里捐了香火,修了上山的路。
他说:“所有来祈福的人,山路都不应该成为阻拦。”
即便山路不可能拦住。
即便不可能有人会在那原路返回。
而他原本干净的腕间戴上了手串。
————
寂仁回过神,那双已不复几年前澄澈的双眼看向南泱的手心。
南泱把手串递给寂仁。
寂仁垂眸接过,但并没有其他动作。
良久,他说:“南小姐,可否看一下命相。”
“好。”
南泱跟着寂仁往外走,从里面可以看见古榕树树冠上挂满的红绸越过矮墙飘进来。
寂仁边走边捋着佛珠,南泱也将手串戴好。方才出门前寂仁将手串还给她了。
她知道手串中有颗珠子刻了字,刻的还是泱。
她不知道是谁送的,但她只以为是因为那人要送给她,所以刻上了她的名字。
寂仁走在前面,麻布的禅衣,黄色的纳衣。路过其他人时会微微俯身说句“阿弥陀佛”。
进了间更小的庙,门口正对着一尊佛像,寂仁先是拜了拜,然后在佛像下方的矮柜里拿出一副盘。
“这是命盘。”寂仁擦了擦命盘表面的灰尘,他没有说明命盘由什么组成,他说:“把这些填到这张黄纸上。”
南泱接过,上面需要填出生日期,时间,地点......
填这个并不需要很长时间,没一会就填完了。
寂仁接过黄纸,细细的看。
然后看到第六宫,愣了一下。
健康。
......
第十二宫。
“......”
寂仁笑着道:“看来南小姐身体好了许多。”
只不过......
心理出了点异样,但这一点,寂仁并没有告诉南泱。
南泱听出寂仁的话外音。
“寂仁师傅,知道这是谁送的?”南泱摩挲着手串上那个字。
寂仁点头:“自然。”
其实南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。
那个人总是穿着一身挺拔的西装,举止得体,从来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。他还从未见到过那人除了淡定以外的神色。
他知道她喜欢这种珠子串成的手串,无论是什么材质。玻璃的,宝石的,还是这种紫檀木的。
她听见寂仁说出了那人的名字。
“——南檀砚。”
耳朵传来尖锐的声音,脑袋一阵争鸣,嗡嗡的响。
恍惚间,南泱想,果然是小叔啊。
怪不得她只要把视线落到小叔腕间的手串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