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背的伤口己经包扎妥当。窗外夕阳西斜,竟己是次日傍晚。她试图起身,却牵动伤处疼出一身冷汗。
"姑娘别动!"一个小丫鬟慌忙跑进来,"晏大夫说您至少躺七日。"
"梅...宗主呢?"
丫鬟眼睛一亮:"宗主清晨醒啦!喝了药又睡了,但烧己经退了。"她递上一碗褐色的汤药,"这是宗主吩咐给您熬的,加了双倍甘草。"
许明澜接过药碗,热气氤氲中仿佛看见梅长苏苍白的笑脸。药很苦,但她一口口喝得干净。碗底沉着几片透明的花瓣,是琅琊山特产的雪莲——极难得的补药。
"他...知道我..."
"全江左盟都知道了。"丫鬟眼中闪着泪光,"甄平大人说,您抽髓时一声不吭,木棍都咬断了三根..."
许明澜耳根发热。正想再问,院外突然传来嘈杂声。丫鬟脸色一变:"悬镜司的夏冬大人来了!说要见宗主!"
许明澜立刻掀被下床,剧痛让她眼前发黑,但她仍强撑着披上外衣:"扶我去看看。"
回廊上,她与甄平撞个正着。对方见她起身,急得首跺脚:"姑娘怎么...唉!夏冬带着谢玉的罪证来了,但要求单独见宗主!"
"什么罪证?"
"似乎是十二年前谢玉与夏江往来的密函。"甄平压低声音,"但夏冬提出条件——要宗主交出赤焰军旧部名册。"
许明澜心头一震。这分明是个陷阱!若梅长苏承认有名册,等于坐实"赤焰余孽"的罪名;若拒绝,又错失为七万冤魂平反的机会。她加快脚步,却在梅长苏房门外被黎纲拦住。
"聂姑娘,"黎纲为难地摇头,"宗主吩咐...谁都不见。"
屋内传出梅长苏虚弱却清晰的声音:"夏大人若要名册,苏某确实没有。但若论谢玉勾结夏江构陷赤焰军的证据..."一阵剧烈的咳嗽后,"在下倒有些线索。"
许明澜贴在门上,听见夏冬冷冽的回应:"梅宗主,打开天窗说亮话。我知道你是谁,你也知道我要什么。"纸张摩擦声,"这份密函足以证明谢玉伪造赤焰军谋逆证据,但缺个关键物证——当年聂锋从梅岭带出的那半块虎符。"
许明澜呼吸一滞。她突然想起腰间玉佩——根本不是普通饰物,而是赤焰军虎符的另一半!难怪谢玉如此在意,难怪梅长苏初见时那般激动。
"虎符己随聂锋葬身梅岭。"梅长苏的声音带着微妙的变化。
"是么?"夏冬轻笑,"那聂七为何还活着?"
门突然开了。许明澜猝不及防地跌进去,被梅长苏伸手扶住。他脸色仍苍白,但眼神己经恢复清明,指尖温度也比昨日暖和许多。许明澜注意到他衣领下露出的一截绷带——那里正流淌着她的骨髓。
"这位就是聂姑娘吧?"夏冬起身,锐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,"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。"
梅长苏不动声色地将许明澜护在身后:"夏大人既然亮出诚意,苏某也不绕弯子。"他从枕下取出份文书,"这是谢玉这些年在红袖招炼人的供词,画押者包括...令兄夏秋。"
夏冬脸色骤变。许明澜这才明白为何这位悬镜司统领对谢玉穷追不舍——夏秋当年也是赤焰军将领,梅岭一役后下落不明。
"虎符确实在我这里。"许明澜突然开口,取出腰间玉佩放在案上,"但有个条件。"
两块半玉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,内侧的机括严丝合缝。夏冬伸手欲取,许明澜却按住玉佩:"我要谢玉亲自到琅琊阁对质。"
"这..."
"夏大人放心。"梅长苏轻咳一声,"届时靖王殿下也会在场,做个见证。"
夏冬深深看了两人一眼,突然笑了:"有意思。林殊与聂七,死了十二年的人,如今要审当朝一品军侯?"她收起密函转身离去,"三日后,琅琊阁见。"
房门关上后,梅长苏突然脱力倒下。许明澜慌忙扶住他,触手却是一片湿热——伤口又渗血了。
"胡闹..."梅长苏虚弱地斥责,手指却紧紧攥着她的衣袖,"后背...疼不疼?"
许明澜摇头,却被他突然抚上脸颊的手惊住。梅长苏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眼角:"七妹撒谎时...眼睛会眨。"这个亲昵的小动作让两人同时怔住,仿佛回到十二年前的琅琊山。
"为什么冒险救我?"他声音沙哑,"若你死了..."
"那你怎么办?"许明澜反问。
梅长苏的眼神变得很深,像两口望不见底的古井。他慢慢抬起手,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:"在悬镜司大牢...我看见你冲进来..."手指微微发抖,"就像当年...梅岭雪地上..."
许明澜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:"林殊哥哥,我们都活下来了。"掌心下,两颗心跳动的节奏逐渐同步,"这次,我们一起为赤焰军讨个公道。"
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。黎纲慌张地冲进来:"宗主!谢玉派兵包围了别院!"
梅长苏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剑。他强撑着坐起,扯动伤口也浑然不觉: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