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着海的小城,朝阳从水天相接的晨雾中缓缓升起,稀薄的空气里还有雨雪的气息,黑色的车身上蒙了一层水珠,穆生比白露更早地等在了韩夏家门口,独一无二的海上日出缓解了穆生半夜驱车赶来的疲劳感,与清晨的宁静不期而遇。
渔家的人们是勤劳的,即使是在冬季这么清冷的早晨,韩爸爸穿着滑雪服,胸前是围裙,手上戴着做事用的防水袖套,脚上是雨鞋,拉开家门,拎着水桶走向自家鱼塘。穆生半垂着的眼眸一下子睁开,看着韩爸爸从车前走过,穆生显然没想到这么一大早还能见到韩夏家里人,这样是不是说明可以期待见韩夏一面?但是穆生这次来,真的无意打扰。
给发动机预热,汽车低微的轰鸣在这分外安静的环境中引来了韩爸爸的侧目,放下手里的活朝穆生这边看着,并且慢慢走近。穆生没有把握韩爸爸还记得自己,认出了自己,所以没有对视,打算直接离开。
韩爸爸加快脚步,并朝穆生招手,走到穆生车前,如果这样穆生还踩油门,就显得没礼貌了。松开方向盘,不是摇下车窗,穆生直接从车里出来和韩爸爸问好。
韩爸爸微笑着看着穆生,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你是小夏的朋友吧,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,留下来吃顿便饭。”
“叔叔,您客气了,我来这边办事,正好经过,这么早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,我还是先走了。”
穆生的话诚恳有礼,但也错漏百出,看看车子上面落的水汽,韩爸爸就知道穆生来了不止一时半会,况且是什么样的心情让穆生正好经过也要来看一眼?但是穆生话里话外都在婉拒韩爸爸的好意,男人的心思,韩爸爸懂,虽然不知道穆生和韩夏的关系,可也不强留穆生。不过穆生还是没能做到过门而不入,刚要走的穆生被出来找韩爸爸的韩妈妈看见,怎么说也不放人了,虽然都是借口,韩妈妈选择戳破,也许帮了没有勇气的穆生。
在最好赖床的季节,韩夏也早早起了,不仅今天,从很久之前以来,韩夏更习惯了这样的状态,所以每天每天显得更加漫长了。门口的声响引得韩夏擡头看过去,穆生也正好看到了站在餐桌边给一家人盛粥的韩夏,空气里都是香香的小米粥的味道,很是温暖。韩夏吃惊得忘记了打招呼,一看韩夏沈默,穆生也不知所措,都是韩爸爸韩妈妈招呼穆生坐下,和他们一起吃早餐。
晴朗的一天从太阳真正升起的那一刻到来,韩妈妈洗完碗从厨房出来,走到窗前看了看并肩走在远处的韩夏和穆生,韩爸爸在后面看着韩妈妈,“那小夥子和小夏是什么关系?不是朋友这么简单吧?”
韩妈妈叹了口气,“小夏不开窍,不接受人家的好意。”
“感情上的事不能勉强,我看小夏对他也没那个意思,说明白了反而好,拖泥带水更伤人。”
韩妈妈回头看着说这话的韩爸爸,“她喜欢的才会把她伤得厉害,我宁愿她找一个更爱她的人,我希望她能被呵护。”
“学会爱与被爱都很好”,韩爸爸拍着韩妈妈的肩膀,“最重要的是,小夏能找到相爱的人。”
韩妈妈看着韩爸爸,无言地叹息。
“你最近还好吗?” 穆生偏头看看韩夏,笑着,其实韩夏的气色除了眉间的担忧,神采是不错的。
韩夏弯起嘴角点头,“挺好的,你们呢?都顺利吗?”
穆生知道韩夏说的“你们”包含了谁,“她很优秀,不会有任何问题,你可以放心。”
韩夏有丝虚脱地笑了,“穆生,在门口看到你的时候,我差点都要吓死过去,可是后来又非常非常庆幸你能来。”
看着韩夏,穆生恍然明白韩夏的意思,也知道了自己的突然到来对韩夏来说的确是个惊吓,因为韩夏怕,怕穆生带来叶忱的消息,而且是不好的,只能由穆生转告的消息。还好,韩夏只是自己吓自己,穆生的出现最终让韩夏确认了叶忱的安全。在这一点上,穆生没有及时想到韩夏敏感的心情,或许是忽视了叶忱对韩夏的重要性,小看了韩夏对叶忱的紧张。
“她都没有和你联系吗?”
“是我太贪心,一天一个电话都还不够,还是会担心她在下一秒陷入危险”,韩夏似乎也对自己不勇敢的心理状态感到无奈,“还有你,我希望事情能圆满,没有伤害地结束,大家都好好的。”
穆生看着韩夏的眼睛,呼口气,擡头看向天空,“一定会的,韩夏,我祝你幸福!”
韩夏只能看到穆生的侧脸,但已经感受到了穆生的真心,“穆生,对不起,谢谢你,谢谢你对我的照顾,谢谢你对她的帮助。”
“恩”,穆生闭上眼睛笑着,“一句谢谢我还是承受得起的,作为朋友。代表警方,我又应该谢谢韩夏你,收服了黑蟒的传奇杀手,警界要迎来太平盛世了。”
韩夏想起穿着白t-恤的叶忱温暖的笑脸,那种本性的善良,“她本来就不应该是riddle,她是叶忱。”
“那也是因为有你韩夏,她欠你的。”
韩夏对上穆生的眼睛,笑笑不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