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此时疑心已重,行动都十分小心,静静起身伏到墙上听了听,没听见什么动静,便拿手指在墙上敲了几下,看是否有人回应。
何子文敲了墙,仍伏在上面听了一阵,没有任何动静。他一时心灰,又坐回床上。这时从墙那头传来极轻的声响,沈闷的,无力的。何子文连忙过去,对着刚才的地方又敲了两下,这下回应比之前更快,虽然轻微,他把耳贴在墙上,听得却是清晰。
何子文不知道任何密码,想要出声询问,又怕惊动了那两个马仔。他听到aidan被关在这里,便觉得雷振轩冒险将自己藏在这里,似乎并不是要保护他那么单纯。就连他要连夜送自己上船,或许都是另有原因。
何子文打量一圈房间内的环境,寻找可以脱身的办法。那两个马仔以为他已昏睡,放松了警惕,除了将房门锁紧,并没有缚住他手脚。何子文见到窗外并没有铁栅,隔壁另一间房的窗也并未锁严,便大着胆子从窗口钻出去,抓住窗框,由外墙攀到隔壁屋去。
他从窗台上跳下,才意识到室内空气浑浊不堪。屋内一个人影躺倒在地上,像团被遗弃的破布一般,蜷缩在墙角,静得好像是一只死去的流浪狗。
何子文一时不敢相信这就是马仔口中所说的aidan,他慢慢走过去,蹲下身去细细打量,过了一会儿,才犹疑地叫道:“ai,aidan?”
那人擡起头来,费了一番努力,才对准何子文的脸,喉咙沙哑着叫出一声:“……阿文?”
何子文楞住了,几乎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来。那张过去aidan引以为傲的面容,早就不覆存在。眼前的这张脸,整个鼻子都歪了,鼻梁处的伤口已经化脓,泛黄的脓水混着鲜红的皮肉就如尸体上的蛆虫一般令人作呕。他的眼角也破损了,左边比右边更甚,令整张脸都极不对称。原本那完美的眼形早就无迹可寻,就连脸上和手上曝露出的皮肤都没一处是完好的,擦伤和瘀伤随处可见。
aidan看到何子文面色难看,想起自己此刻的尊容,连忙低下了头,不再让他看自己的丑态。何子文却一把扶住他,问道:“怎么会这样?是谁?是雷振轩么?”
aidan吃痛地低哼一声,他的左肩似乎脱臼,肩峰凹陷腋窝膨胀,整条手臂都没有力气。
何子文见他如此,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。上次分别时,他虽已说明与aidan无拖无欠,但两人毕竟也曾共事三年,就算只是面上的兄弟,也总是同过甘苦共过患难。这三年间,aidan对他只占口头便宜,该回护该偏帮的,从没有含糊过。
何子文知道一开始将aidan卷进这单恩怨,是因为豹叔的死,而豹叔之所以会死,归根到底,也是因为方俊铭想要救自己。如今他见到昔年光彩照人的一个青年沦落到这步田地,心中的震撼和不忍是可想而知的。
何子文伸手扶住aidan的肩,要帮他翻身过来,替他接好关节。他刚伸手穿进aidan的右手臂弯,将他身体擡起一半,就听到aidan急道:“不要!”
那声音压得低,但语气里的急切何子文却听得真切,他知道或许事情严重,遂停下手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aidan扭曲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耻的神色,即便刚才被何子文看到面目,他都未有这样的表情。何子文的心顿时像锤子又敲击了一下,他顿时意识到还有更残忍的事实自己未曾发觉,便不顾aidan的拒绝,将他翻身转了过来。
这一转,他真的看呆了。aidan的裤链是敞开的,那裤子根本是随便套上,只及腿根。他上衣下摆偏长,原先倒伏在地,下摆将臀部遮住,便没有让人发现。现在一看,才知道aidan的裤子根本就是脱了一半,腿间深褐色的,是干涸了血迹。他的性_器疲软地垂在一边,上面也一样沾了血迹,另有一些没有结痂的伤痕。
何子文的嘴唇颤抖起来,他终于知道了aidan不希望他看见的是什么,也终于明白那两个马仔嘴里的“搞厌了”和“没胃口”是什么意思。这样丑陋难堪的一幕,竟发生在那个过去高傲张扬的aidan身上,着实叫人难以接受。何子文犹记得自己与aidan初见面时的惊艳,那张脸是他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精致最漂亮的,谁曾想,如今却被折磨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。
何子文努力将自己的视线移开,镇定着心神说道:“你忍住痛,我先给你接好关节,然后带你走。”
“没用的……” aidan无力地摇头,道,“我一条腿断了……”
何子文这才知道那帮人为何如此放心,连这间房的窗有没有关严实都不在乎,原来根本是因为aidan连逃走的本事都已经失去。
“不,我会有办法的。一定能带你出去!”何子文压低声音道,“你先忍一下痛,我帮你把关节接好,然后背你出去。”
“不,阿文!你这样……只会惹祸上身!雷振轩是什么样的人,你还不清楚。我却是知道的,他根本不是人!”aidan一面低声劝阻,却奈不住何子文按住了他,抓起他的手臂一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