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五十五)
天气的确一天冷似一天,往常人们的印象中,香港从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冬天,但今年秋天据天文台报告,一开始就比去年同期凉了许多。街上不少行人都已经穿上外套,夜里的秋风实在是太过清凉。
“喂,你去哪里?”陈展飞正在往饭桌上放碗筷,看见馀志锋披上外套,就紧张地杀到他面前,说道,“你现在是被保护时期,哪里都不能去,知不知道?”
馀志锋无奈地摊手求饶:“知道知道,我就是下楼到士多店买两支啤酒,就算是坐牢也要给我时间放下风啊,陈sir。”
“那你把车钥匙拿出来。”陈展飞插着腰道。
馀志锋嫌弃地啧了一声,从口袋里把钥匙摸出来给他。
“还有皮夹,信用卡。对了,还有八达通*。”陈展飞不依不饶。
馀志锋眉头蹙起,摇摇头乖乖上缴,抱怨道:“哗,谁要是嫁给你真是上辈子作孽。”
陈展飞瞪他一眼,反驳道:“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,不要不识好人心!你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经被方俊铭怀疑了,万一他们想要灭口,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你死的!”
“放心,方俊铭现在哪有空闲管别人……”馀志锋心不在焉地答道。陈展飞正在上上下下搜他的身,搞得他周身不自在。
“等他有空就晚了。”陈展飞又从他身上掏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,两手都抓得满满的,他满意地看着被洗劫一空的馀志锋道,“谁叫你死也不愿意换身份避出去。黄sir也真奇怪,竟然同意让你留下。好了,清干净了,你去吧。”
“喂,买啤酒要钱的!”馀志锋摊出空空的两手。
陈展飞从搜来的一团纸币中摸出两张十块,放到他掌心,见他手不收,又数了两张,再放了几枚硬币。
“没了?”馀志锋不满地问。
“喝酒太多伤身。”陈展飞果断道。
“伤身还是伤肾呐?”馀志锋忿忿地推门,最后还不忘回头加一句,“你一定是一个称职的管家婆,可惜这世投错胎。”
陈展飞配合地笑笑,顺便为他关门,道:“多谢夸奖,早去早回。”
馀志锋待门在身后关上,捏着手里的钱在原地站着没有动。陈展飞担心的没错,他并不是真的要买啤酒。在馀志锋的心里,有一件事始终没有得到解决,那就是方俊铭知晓他大哥馀志浩卧底身份的事实。如果没有何子文的绑架事件突然阻挠,他早就该找上方俊铭当面对质。可是经历了这么一番波折,现在反而没了登门质问的时机。
馀志锋知道,现在就算自己想办法找上门,方俊铭也根本无法分心应付他。再说,方俊铭对他的身份是否已经产生了怀疑,也存在很大的问号。
陈展飞当初怀疑得并非没有道理。方俊铭如果真的信任馀志锋,那为什么在出发营救何子文之前,独独告诉了他错误的消息?
馀志锋用力摇了摇脑袋,挥散这些混乱的思绪,决心还是到楼下去买两瓶啤酒。
不论是陈展飞,还是馀志锋,都有一点都没有猜错。就是方俊铭现在真的无心他顾。何子文的身体好不容易有了恢覆正常的迹象,此时的方俊铭正是最紧张的时候。另一方面,他长期在家,积压了不少公务,不论是明面上的事务所,还是暗地里的帮派事务,都渐渐要不堪运转。
何耀光死后新义和的话事权毫无疑问落到了方俊铭的手里,之前何耀光狗急跳墙留下的烂摊子也需要人收拾。现在正是百废待举的时候,此时再没有人出手,很可能帮派会一夜崩塌,造成难以收拾的局面。
方俊铭坐在床边,看着何子文听话地喝光一碗老火汤,接过他的空碗,又从床头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。
何子文拿过纸巾,显示恢覆成果似的,给自己擦嘴:“我没事了。这些小事,我自己来就可以。接下来你也不用再像看护一样陪着我,小时候都没有这样,我真的好不习惯。”
方俊铭溺爱地摸着他的头发,道:“就是小时候没有这样,现在才有点后悔。”
何子文似乎真的不习惯听他这样肉麻,停了一下,然后像是想要调节气氛似的,故意添油加醋夸张道:“你自己也知道?小时候你的脸总是比关公还长,像我欠你高利贷一样。说起来,我可还是你救命恩人呢。”
方俊铭温柔地搭着他肩膀:“是啊,是我不好。我做错了,现在补偿你好不好?”说罢就势在他头顶亲了一下。
何子文浑身一震,侧头不自然地避了一下。
过分亲密的举动,自何子文回来之后,两人就有意无意地避免着。被绑架期间的事,aidan的事,何耀光的事,他们谁都没有提过。但是不提不代表不存在。何子文就算被注射了毒品神志不清,记忆却没有被抹掉。这样亲密的举动让他一瞬间回忆起经历过的一切,当下最本能的反应就是想要拒绝。
方俊铭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,他只是维持抱着他的姿势,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。他已经做好了准备,无论何子文希望的是什么样,他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