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五十)
这天以后,方俊铭开始负责接送何子文上下学。何耀天也给方俊铭找了所中学就读,位置就在何子文的小学附近。
方俊铭生来聪明,没有辜负这番好意,文科理科样样出色。反观何子文,对学习既没有兴趣,也没有耐心,功课一直差强人意。何耀天虽不指望儿子将来当医生或律师光宗耀祖,但也希望他能扎扎实实学些本事。这样,将来儿子接了班之后,也不至于把家业都败光。
何耀光第一眼看见方俊铭就知道这小子是可造之材,所以在不久之后,又交给了他一项新的任务,就是每天给何子文补习功课。
何子文是极其讨厌读书的。他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,谁说的话都听不进去,几乎要骑到老爸头上去。一切皆因他是何耀天的老来子。何耀天在年轻时曾发过一个断子绝孙的毒誓,那时他以为自己活不过半百,更没想到日后会娶妻生子。所以当何子文出生时,何耀天一直担心这个儿子没法顺利活下来。之后他妻子早逝,剩下两父子相依为命,更是让何耀天对何子文倾注了所有感情,宠爱备至。
何子文脾气坏,每天都想不同的鬼点子来捉弄方俊铭。不是在方俊铭的茶水里胡乱加料,就是在他坐的凳子上抹胶水,又时不时捉点昆虫放在他的笔盒里,整蛊不断。方俊铭当然不会被这些幼稚的把戏骗到,也根本没心思理睬这自以为是的小东西。每次何子文胡闹,他都是强按着耐心,扮演一个稳重的兄长,让何家上下交口称赞。
只是在何家人看不到的时候,他正眼也不瞧一下何子文。每次放学在校门口接人时,自顾自在前面走得飞快,也不管何子文迈着两条小短腿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。
何子文对此虽然生气,但出于倔强不愿跟家里告状,只想着如何在方俊铭面前挣回面子。有一天放课后,他跟几个同学一起出了校门,见到方俊铭远远跟在自己身后,就想在他面前炫耀一下。何子文给了每个小朋友一颗朱古力,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叫老大,一面回头去看方俊铭的神色。
方俊铭当然是一眼看穿他的伎俩,脸上面无表情,心里却在嘲笑他的幼稚。小鬼们的吵闹声令他格外烦躁,尾随的距离便不自觉越拉越长。几个路口转下来,何子文就失去了踪影。
他拉了那些同学中的一个询问,说是看见个叔叔过来跟何子文搭话,然后把他带走了。
方俊铭心中一紧,知道事情不妙。他猛地想起小孩说那怪叔叔穿一身油腻腻的白色衣服,猜想可能是厨师,就朝着附近的餐馆旁搜寻。终于在一条阴暗的巷子里,见到脱了裤子的何子文,和蹲在他身前的一个肥硕的男人。
看到这一幕的瞬间,方俊铭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点燃了,轰的一声,毁灭一切的怒火占据了整个头脑。他甚至都没有时间思考,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这个讨厌的小鬼而如此愤怒。
他发狂地抡起地上所有的东西,朝那猥琐的男人砸去。男人发现了他,捏起拳头也准备对方俊铭动手,却被后者的狂性吓得停滞不前。后巷的动静似乎惊动了餐厅的人,那厨师怕被铺里的夥计撞破这事,就匆匆忙忙闪回门内,拉上了铁闸。
何子文楞头楞脑地原地站着,似乎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很明白。方俊铭走过去,弯下腰,帮他提起裤子穿好,又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番,看看是否有什么外伤。何子文安安分分地站着,像只温顺的雏鸟。方俊铭见他难得这么安静,就伸出手摸了摸他脑袋。
岂料这一摸,何子文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。
方俊铭叹了口气,皱眉:“刚才那个人……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?”
何子文止住了哭声,揉揉眼睛道:“叔叔教我变魔术。”
“变魔术?”
“恩。”何子文认真地点点头,然后伸出手,“他说摸摸这里,就会咻地变大,好像条金箍棒那么神奇。”说罢,他白白嫩嫩的小手就放在方俊铭的腿间,揉搓了两把。
方俊铭这时正是刚刚开始梦遗的年纪,那地方最经不得刺激,被何子文轻轻一碰,瞬间就有了反应。何子文见到方俊铭腿间撑起帐篷,一下子竟转悲为喜,高兴地拍掌叫好。反倒是方俊铭,蹲在原地动也不是,不懂也不是,尴尬不已。
何子文倒像是忘记了之前那微妙的孤独带来的恐惧,只顾盯着方俊铭,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。方俊铭僵硬地待在原地,脸都几乎发青,心中腹诽,这小孩简直是个魔鬼。
“你真是个魔鬼。”方俊铭背着何子文回家的路上,终于忍不住一吐为快,“不,应该是笨蛋才对。你怎么会蠢到跟陌生人走掉?你不会告诉我一声吗?”
何子文沈默地趴在方俊铭肩上,抽抽鼻子,却没有回答。
方俊铭似乎发现了什么,试探道:“是因为我不理你吗?”
何子文的手环在方俊铭颈前,不自在地握了握,轻声道:“你讨厌我,对吗?”
方俊铭愕然,沈吟了一下,回答道:“不,我不讨厌你。”
何子文的声音透出一丝欣喜:“那……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