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三十一)
“烧卖,虾饺,叉烧包……”
酒楼里人声鼎沸,大人管不住小孩哇哇乱叫乱跑,耳背的老人又中意大声聊天,中年夫妇为了小费的事情争吵,叛逆的青少年埋头抓着游戏机开着吵闹的音效。
馀志锋改换了装扮,坐在角落的一张桌边,身子靠在廊柱后面遮去了自己的脸。他时不时望一眼不远处的中年那人,那人只是在与同龄的朋友喝茶谈天,看起来并无异常。
手机传来震动,他掏出来,是陈展飞的短信,他一听说陈展飞跟踪姚伯源,便执意要他随时报告,此时已是第三条sms:那边情况如何?
馀志锋低头飞快的打字:一切正常。
陈展飞:你在吃什么?
馀志锋:虾肉烧卖……可不可以不要每个点心都报告?
陈展飞:不可以,你还有点心可以吃,我只能啃菠萝包,总该让我有点安慰吧?
馀志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将手机翻转扣在桌面上。
他因为被mike抓包后,就一直被何子文“放大假”,直到今天突然接到电话,说让他去跟踪一个人。听何子文说,方俊铭认为姚家绑架案有内鬼,他们受到委托,要帮忙追查。
馀志锋奇怪怎么新义和也搅了进去,转念一想,姚家内部有鬼,一定要外人出马。叶家兄妹和24k已经卷进事情里去,现在只有找没有合作过的社团负责调查。要跟踪的名单不少,新义和的马仔里头只有他和mike见过姚伯源,mike走出去太显眼,所以跟踪的任务只好分给他。
这对馀志锋来讲是小菜一碟,警校的培训里教过跟踪,课上的要点他还记得一字不差。
姚伯源近来因为姚凯蒂的案子,一直住在姚家。馀志锋从他早晨去公园散步跟到下午饮茶,没见到他跟一个可疑人物接触,只是变幻着地方,好像漫无目的一样。
馀志锋拿了本杂志挡住自己,看姚伯源一个人坐在远处的桌边,时不时翻看报纸,叫上一盅两件点心,自斟自饮喝茶。
这情形看起来正常,仔细一想却又奇怪。姚凯蒂的三亿赎金在同一天里就要交给周明扬,姚家人全守在家中等候消息,姚伯源虽不是姚家至亲,但这时候跑出来也显得不合时宜。况且他出门游荡到现在,竟是什么正经事也没做,仿佛无所事事一般。
陈展飞的短信又来:他看的什么报纸?
馀志锋回覆:看不清。
陈展飞:可能有暗号。
馀志锋:……
就在他打字的时候,姚伯源忽然起身结账走了。馀志锋也在桌上留了钱,不动神色地跟过去,经过桌旁的时候顺手拿起桌上留下的报纸,翻了翻没发现异常。
他掏出手机,打字:今早的《苹果日报》。翻过了,上面没有记号,你可以买一份回来通读一下上面的马经和广告。
陈展飞:他的脚有没有打什么拍子?
馀志锋:……少看些电影。
忽然旁边吵闹起来。邻桌的中年妇女拿手点着推点心车的服务员,大声抱怨道:“刚才明明就有的,怎么我要就没了?你这是什么态度啊。”
服务员好脾气地解释:“对不起,我们店不卖流沙包的。”
那妇女不依不饶,指着姚伯源刚刚离去的桌子,道:“什么不卖?我明明看见他同服务员叫了流沙包,你还讲大话?信不信我找你们经理投诉!”
服务员委屈道:“太太,我真的没撒谎,不信你可以看菜单……”
馀志锋记得刚才似乎是听姚伯源要过流沙包,他转头看见桌子上的那屉蒸笼,里面的包子被扒成两半,露出红色的馅料。却并不是流沙包,而是豆沙包。
馀志锋脑筋一转,便明白了怎么回事。现在电讯信号都会被截听,把纸条塞在包子里看上去虽然蠢,却是最没有后顾之忧。
馀志锋拔足飞快地向店外奔了出去,可是除了酒楼的大门,姚伯源已经没了踪影。他左右看了一圈,唯有恨恨地踹了路边的垃圾桶一脚,吐出一串脏字,懊恼异常。
后来他折回酒楼想要追查那个递上流沙包的服务生,也是一无所获。临时工,假证件。酒楼雇人草率不规范,谁也拿他们没办法。
馀志锋沮丧地回到何宅,见到何子文面色沈重,问他怎么回事。何子文道:“……刚刚收到消息,叶家兄妹带着赎金到指定地点,被周明扬伏击,目前只有叶啸山逃了回来,叶啸林和姚凯蒂都下落不明。”
馀志锋把姚伯源的事情告诉他,却见何子文毫不惊讶:“今天俊铭刚刚查到姚伯源的儿子在姚凯蒂被绑架之前失踪,姚伯源一直没有报警,也封锁了所有消息。如果理解为他受到周明扬的威胁,这事情就解释得通了。”
“我非把姚伯源找出来不可。”馀志锋不甘心道。
何子文道:“俊铭已经去找电讯公司定位电话信号,只怕时间……”
姚伯源的电话信号在下午就中断了,最后显示的位置是大埔的一座山里。姚家最终将这条线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