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以你现在的身份,这些话不可能由埃尔文本人告诉你。吃饭时少了闲谈的对象,你被动养成了耳听八方的好习惯。这些零碎的闲谈传到你耳朵里已经不知道算是几手消息,但你判断情况八九不离十。
至于原因……大概就是夏季的某个轮休日,在和家人其乐融融地享用完例行的团圆晚餐后,你的养父琼斯·尤利西斯把你单独叫进书房,语重心长地就“是否要继续留在调查兵团”这件事,与你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商榷。
说是商榷,其实他的态度很明显——他希望你能退出,以他的人脉和你的实力,虽说去不了宪兵团,但在驻屯兵团谋个不错的职位,积攒经验后再申请晋升宪兵,也算是比较稳妥的途径。
只不过碍于你坚决的态度,这件事最终还是作罢。
琼斯并没有勉强你,但他默默断了你每月的零用钱,加上兵团近来的财政赤字,你的生活水平一下从富裕跌落至温饱边缘。
算是以他的方式,令你体味了一番忤逆父亲的严重性。
此时的你还未意识到,这些困难仅仅是开始。你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弥补与蕾伯蒂的关系上,对那些属于干部们的烦恼充耳不闻。
你无心操劳遥远的未来,多年的友情走向破裂已足够令你心烦意乱。
七月份,也就是那次轮休结束后,你本想好好和蕾伯蒂谈一谈。
似乎上天有意帮你,那天傍晚,你刚到寝室门口,便偶遇了准备外出的蕾伯蒂。她穿着一身你从未见过的黑色衣服,和初见她时那副“天使”的印象反差强烈。
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,但你尽全力压制了它,努力安慰自己只是想多了。
“那个……我们聊聊好吗……”
“我要去训练,晚上回来再说。”
你的小心翼翼只换回一句冷淡的敷衍,她擦着你的肩离开房间,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。
出于某种逃避心理,你没有拦住她,而是将一切压力推给了几小时后的自己。为了组织语言,你在摇曳的灯火前将那些推心置腹的台词盘了一遍又一遍。
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,可很明显,你准备的有些晚了。
七八个小时就这样悄悄溜走。
大概凌晨三点,灯油早已燃尽,在你托着腮频频点头即将败给困意时,门外传终于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。
是蕾伯蒂,她回来了。
那把钥匙鼓捣了好一阵才插入锁孔,在你沉不住气准备起身去迎接时,对方终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进来。
尽管她极力忍耐,但踉跄的步子、混乱的呼吸,以及周身萦绕的淡淡血腥气,都在向你明示——她受伤了,且伤得很重。
“蕾、蕾比?”你瞬间清醒,轻轻唤了一声。她抬起头,像一只受惊的小鹿。月光下,泪水混着汗水顺着光洁的脸颊滑落,平日柔顺的白金色秀发此时乱的像一把稻草。
“你去哪了?!你怎么了?!”
“别动!你别过来!”
你意图查看她的状况,却被厉声喝止,她的声音惶恐不安,仿佛你才是那个想要伤害她的人。
“你——”
“我没事……没事……”
“只是训练时不小心扭伤了……”
“训练?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?!”昔日的好友此时以拙劣的谎言搪塞着你,不被信任的感觉让你的耐心瞬间烟消云散。
“不用你管!!”对方却也不甘示弱,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,下一句却又完全没了气势。
“……不用你管……”
“你……管不了……”
“……我去简单擦洗一下就好……你睡吧……”
她没有说晚安,你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互相道过晚安了。
这一夜,辗转无眠。
以前你只是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她,但此刻,你惊觉自己认定的“朋友”竟是如此陌生,陌生到和从前完全像是两个人,陌生到你们的友谊仿佛成了你的一厢情愿。
这一夜很长,你无心入眠。
这一夜过后,黎明没有像往常那样到来。
第11章 09 严冬 哦不,翻车了……
843年的寒流来得格外早,晚秋时节便已如隆冬,甚至连积雪都比以往厚实不少。
对你而言,冬天已经开始很久了,周身的空气越发严寒,但内心的风暴却比外部的天气还要恶劣百倍。
十二月的某一天,你独自一人,裹着厚厚的被子窝在房间。窗帘被拉得死死的,本就微弱的阳光被严丝合缝地挡在窗外。你已经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一周,父母、弟弟、管家……任凭谁也无法把你从那扇门后拖出来。
你在努力消化一个事实,一个与你所有记忆相悖,你也从来不曾设想过的结局,那个结局就是——
调查兵团的解散。
“……”
将身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,你回忆起整个事件的全过程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