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斡旋
郁佑觉得此人甚是奇怪,瞧瘟神似的瞧了他两眼,逃也似的下了车。
待到用午膳时,派去查探的人也回来了,郁佑喝着羊肉汤,听小德念着。
“殿下,这冷家在奉州扎根六十馀年,祖上便从商,历经三代才成了奉州首富。如今当家的那位冷清秋原本是家中庶子,生母是个不起眼的通房丫鬟,早些年就去世了。原本这家主的位子怎么也轮不到他,可去年那冷老爷子和冷家嫡子南下收货,路遇盗匪,无一生还。冷家其馀两个庶出的公子,一个说是突然疯了,另一个还不足十岁,冷清秋便顺理成章坐上了家主的位子。”
小德给郁佑夹了块炙羊肉,郁佑皱着眉咬了一口,“厨房这几日怎么总是做羊肉。”
“听采买的小厮说,近几日摊子上羊肉多,价钱也便宜,故而多买了些。”
郁佑停住了筷子,看着碗中的羊肉若有所思。
“你继续说,还探听到什么了。”
“哦,说是这冷清秋还在府中时,性子温和沈稳,待人谦逊,也不曾露过什么锋芒。可等他接手了冷家的产业,手段那叫一个雷厉风行。他年纪轻,又没什么资历,下面难免有几个不服气的。可没过多久,都乖顺了,说是最冒尖儿的那几个,家里不是遭了难就是横死。后来他又对外称家中嫡母忧思过度,害了病,把人送去了乡下一处庄子休养。”
“殿下,依小人看啊,这冷公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人,笑起来也怪瘆人的,殿下可得离他远。”小德讲得头头是道。
“这么瞧着还是谢小将军好,虽然从前眼光不怎么样,但总归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。而且,殿下你有没有发现,自从来了这奉州小将军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您。每回殿下同旁人说话,小将军就盯着。殿下,谢小将军他……是不是拜倒在您的美色之下了呀。”
郁佑正扒拉着饭呢,骤然听见这么一句,一口呛到了喉咙里。
“殿下当心着点儿。”
郁佑猛灌了两杯水,想起谢诏方才在车里的样子,不禁打了个哆嗦。
这世上谁都可能瞧上他,只有谢诏不可能。
不管上辈子,还是这辈子,都不可能。
“小德啊,你这脑袋要是不顶用就别架在脖子上了,多沈啊。你是哪只眼睛瞧见他看我是因为……因为倾慕我,他那是……在监视我。”
小德吐吐舌头。
“一会儿我要再去趟州府大牢,我一个人去,不要声张。”
“殿下……谢小将军说过您要是再去大牢……”
“你到底是他谢诏的人还是本王的人?他是给了你多少好处,这字字句句都不离他。”
小德有些心虚,不敢同他说这好处,讪讪道:“自然是殿下的人。”
州府大牢里,郁佑看见被吊在半空中的陈袖时,着实被吓了一跳,还以为这采花贼悬梁自尽了呢。
陈袖听见动静,有气无力地擡了头。
“这怎么回事,本王不是说暂且不要动刑吗?”
狱官也是为难,“殿下,这,是谢小将军吩咐的。说是此贼恶贯满盈,色胆包天,该给些教训。便吩咐了每日要将其吊上一个时辰。”
“……先将人放下来吧。”
“是,”狱官招来两个狱卒将人擡了下来,“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,殿下慢慢儿审。”
“嗯。”
郁佑使了个眼色,小德过去把人扶起来,给灌了两口水。
陈袖笑了笑,虽然唇色发白,额上汗津津的,却依旧是那副妖孽的样子,“殿下,你家小情郎醋劲儿可真大,不过是说了几句便要如此报覆。要不你还是跟了我吧,这般小心眼儿的男人,指不定那日就将殿下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。”
“看来你还有力气胡说八道,那还是吊起来问话吧。”郁佑拍了拍灰,坐在了小板凳上。
“那还是算了吧,小人还要留着力气应付明日的大刑呢。”
“本王不同你兜圈子,今日本王去了渡口,想着你上回的那番话,有了几分猜测,来问问你是不是如此。”
“哦?殿下想到什么了?”
郁佑掇了掇衣摆,不疾不徐地道,“之前本王一直在想奉州无非这么点儿地方,那些男童都被藏在了何处,若是真的被贩卖到了大齐或是别的什么地方,他们又是如何将人运出去的。还有你那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。”
“可今日本王在渡口看见了一群古怪的羊,其中一些死气沈沈的,一声不吭,就像是……人扮的一样。”郁佑看着他的眼睛,蛊惑似地询问道:“本王记得你说,你的两位同门师兄,能将活人扮成牲畜,且毫无破绽。你的那两位师兄或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,如今就在奉州,是不是?”
陈袖面上的笑意渐浓,眼里光采愈盛,过了一会儿才道:“殿下聪慧,一点即破。”
郁佑证实了所想,心中却愈发沈重。这么看来,数千名男童失踪的案子与冷家脱不了干系。大概便是掳掠男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