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,你说,那瞿式耜会不会想借用匪盗之手,直接杀了我?”
饭桌上,赵净双脚踩着椅子蹲着,双手端碗,嘴里满是饭菜的道。 赵实看着他这副做派,眉头一直皱起,强忍着没发作,道:“他们好歹还是有些底线的。” 赵净睁大双眼,笑了,道:“他们这些人还有底线?那钱谦益在天启元年,作为主考官都敢舞弊,他那学生瞿式耜有过之无不及,几乎无恶不作,他们还有底线?” 赵实道:“有些事情,他们是不屑去做,并非不能做。” 赵净懂了,点点头,道:“倒是。近来,京城的匪盗确实很多吗?” 赵实低头吃饭,懒得看赵净这副没规矩模样,道:“哪天都多。朝廷里争的厉害,下面也不遑多让。” 赵净不在意,吃了一口,抬头看着老爹,稍稍沉吟,道:“我得到一个消息,兵部那边点名,要爹你随都察院一同,前往蓟州安抚哗变的士兵。” “嗯。”赵实头也不抬的道。 赵净一怔,确定听到的是‘嗯’,连忙双脚着地,坐下后,诧异的道:“爹你知道?” 赵实慢条斯理的吃着粥,道:“有什么奇怪的?朝廷就是一栋八面通风的大屋子,有什么消息是漏不出来的。” “好像……也对,” 赵净道:“那,有什么办法不去吗?我怀疑是瞿式耜等人在背后捣鬼,就是要害你性命。” 赵实慢慢抬起头,看着赵净,眼神带着些许异样之色。 赵净眨了眨眼,更疑惑了,道:“爹,你,要去?” 赵实轻轻点头,道:“你刚刚入仕,有些事情你不懂,我便与你讲一讲吧。” 赵净急了,道:“爹,千万不能去!这一路太危险了,他们一定准备好了陷阱等着你!” 赵实等赵净说完,道:“我是工部员外郎,兵部点我名,只要有合适的理由,通常情况下没有什么问题。” 赵净刚要说话,赵实拿着筷子敲了下碗。 赵净刚张开的嘴之后抽了抽,没发出声音。 赵实看着他,道:“但里面有几个问题,第一,要工部的同意;第二,要我本人同意;第三,要都察院同意。” “可以不去?”赵净脱口而出。 但在赵实‘警告’的目光下,赵净连忙坐直身体,作‘认真聆听状’。 赵实道:“都察院那边,王在晋应该打过招呼了。接下来便是工部,李尚书被劾,即将致仕,他想安稳离京,不想得罪同僚,是以准备婉拒。” 听到这里,赵净面露一丝怪异,有些不对劲,但他没有开口,等着老爹继续说。 赵实见他没有出声打断,便继续道:“是我主动请李尚书答应的。” 赵净双眼微睁,越发觉得不对劲了。 赵实又等了一会儿,微微点头,以示对赵净耐心的满意,道:“如果工部或者我找借口推辞了,他们肯定还有别的手段。但我要是到了临出发前再改变主意,那么在这段时间,就是太平无事。” 赵净听明白了,惊讶的道:“爹,你打算在都察院那边临出发前再拒绝?这,行得通吗?” 赵实目中闪过一丝不满,道:“我本来就是硬塞进去的,临出发前,工部有急务走不开,李尚书不放人。我一个小小员外郎,又有什么要紧?失望的只会是王在晋等人,都察院是无所谓的。” 赵净彻底明悟了,诧异的道:“爹,你操作得来吗?那李尚书能答应?” 赵实脸色不太自然,道:“你爹我混迹官场近二十年,还用得着你教我这些?” 赵净一见,连忙赔笑的端起饭碗,对着老爹的碗碰了一下,道:“爹说的是,爹说的是。” 赵实没理会,继续低头吃饭。 赵净坐下后,心神彻底放松,旋即又不自觉的自嘲笑了笑。 是啊,老爹混迹官场这么多年,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,这种明明白白的拙劣小把戏,他怎么会看不出来,应付不了? 赵净开心了,又跳上了椅子,蹲在那,道:“那就拖着,让他们自以为得逞,偷着乐去吧。” 赵实自顾的吃了几口,直起身,擦了擦嘴,道:“我听说,你明天要上朝了?” 赵净道:“应该只是在外面候着,他们未必敢让我进殿。” “也好。”赵实看着他,认真的道:“朝政现在十分混沌,左右摇摆,很多事情眼不见为净。” 赵实是了解这个儿子的,要是他听到那些事,忍不住开了口,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下不了台,被暗中记恨。 吃完饭,都不善于言辞的父子俩,便各自离开饭桌。 赵净站在屋檐下,静静看着漆黑的天色。 赵常从不远处走过来,道:“公子,明天的朝服,板笏都准备好了,卯时就得到礼科。” 朝臣上朝,先要到宫内点卯、等候,从卯时开始,等候的位置,就在六科廊附近。 六科廊在端门与午门之间,除去这六科廊的六间房,其他的都是朝臣们点卯、等待的地方。 到时候,会根据宫内的钟声,一步一步前往皇极殿。 赵净之所以要当值,其实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