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好,这是德清安连律师事务所授ABMR银行委托,行使马迪亚斯·海肯恩资产转移一事的律师。我叫吉米.库珀。请问您是安娜·海肯恩小姐吗?”电话那头传出一个中年男士温和而坚定的声音,带着一丝公式化的职业礼貌。
安娜的手微微一顿,心跳忽然加快了一拍。她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,一边的头发微微遮住了她略显苍白的脸庞。 “是我,安娜。” 她的声音有些紧张,没想到这个律师效率这么高,仿佛刚才看信的瞬间都被他监视似的,心里隐隐有些不安。
“我想跟您约一个您方便面对面交流的机会,协助您处理下您父亲要求ABMR银行托管的手续。不知您何时方便?”律师的语气不急不缓,单刀直入,带着一股稳重而又不失礼貌的职业气息。
安娜感觉胸口一紧。这个突然出现的消息已经打乱了她的节奏,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进入主旋律。她努力平复心情,抬起手看了看时间……“请问您周末可以么?我明天下午两点方便。” 她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些,虽然内心依然无法平复。
“没问题!明天见海肯恩小姐!很高兴为您服务。”吉米律师的声音依旧从容,仿佛这只是一桩平常事务。
“不客气!明天见!”安娜挂了电话,轻轻呼出一口气,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。她的手掌微微发凉,心中像是被搅乱的湖水,波澜起伏。
短短半小时的时间里,她的人生仿佛像电影一样,迅速从一帧帧日常切换到了不可思议的情节。突然之间她开始怀疑,这么多年是不是母亲刻意在锤炼她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缓缓抬起左手,目光落在手腕上那只Daniel Wellington手表上。编织钢表带在夕阳透过窗户洒下的余晖中闪烁着微光,仿佛时间本身在悄然流逝。
这块手表对安娜而言意义非凡。19岁生日那天,玛丽亚告诉她,这是母亲特意托她转交的礼物。当时,安娜刚刚迈入大学,生活节奏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忙碌。母亲送她这块手表,或许是希望她能珍惜时光,学会合理安排每一天。在安娜的模糊记忆中,母亲一直是一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,分秒必争。
手表的设计简洁大方,编织钢表带质感柔和,完美契合安娜的审美。而表盘背后,还刻着她的中文名字和荷兰名字,象征着她身份的双重性。
现在正是国内的晚上十点半,母亲应该已经休息了吧?她轻声自语,犹豫了片刻,终究还是按下了舅舅的电话号码。
电话接通的瞬间,安娜仿佛听见自已心跳加速的声音。 “舅舅,是我。”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和小心翼翼的紧张,仿佛生怕打扰到家里。
电话那头,隔洋彼岸的舅舅声音温厚而熟悉,带着一丝家乡的亲切感。“娜娜,妈妈已经睡觉了。”他说话间有些低沉,开始诉说母亲的病情。
“这段晨光,侬妈妈那歇性失忆明显开始影响到伊个生活了。昨日伊坐到饭桌高头,突然之间跟我有板有眼地讲起廿年前哪能生下侬个,但伊却忘掉特了中浪吃过啥、讲过啥,下半天出门还差点忘记关电磁炉。” (此段为沪语)
操着沪语腔的普通话,舅舅继续诉说着母亲的失忆症恶化情况。
“伊个记忆好像被切分成无数碎片,有时候连接得蛮顺畅,有时候却讲得人不知所云……看牢伊我心里觉着真是好难过……哎……”(此段为沪语)
听到这些话,安娜的眉头紧蹙,心中升起一股酸楚,眼泪奈何不住地浸湿了眼眶。她握紧了手中的电话,仿佛这份远在千里的病情,正压在她的心头。
“这么晚还有啥事情伐?” 舅舅的声音又轻轻传来,带着一丝担忧。“侬一般没事不会这么晚打电话。”
安娜抿了抿嘴,指尖轻轻敲着桌面,思绪飞转。她知道自已必须得问清楚。“舅舅,我想打听个事。妈妈早年在荷兰生活的时候,您记不记得她身边有没有一个叫马迪亚斯·海肯恩的男人?” 她深吸一口气,语气努力保持平静,但内心的波动却藏不住。
电话那头传来舅舅深沉的思索声,过了片刻,他回答道:“嗯,哦,对,是的,马迪亚斯·海肯恩……伊曾经是侬妈谈过个男朋友吧。早先侬妈朝屋里写信个辰光提到过,看上去伊拉感情蛮好个,好像还是个骑摩托车个赛车手吧……不过后来,随着我去了美国忙生意,跟伊联系就少了,这个人个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。”(此句是沪语)
安娜的心脏猛地一跳。舅舅的话仿佛印证了她的猜测,她的手轻轻颤抖,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。她一边竭力保持冷静,一边心中翻涌着千言万语。“娜娜,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?” 舅舅的语气中透出疑惑。
安娜轻咬嘴唇,手指不自觉地绕着发梢。“哦,没什么大事,舅舅。今天我收到一份信件,里面有妈妈跟这个马迪亚斯的合照。我挺好奇的,就想问问您。”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些,隐瞒了关于遗产的部分,只是轻描淡写地提起了照片。
“哦,娜娜,照片啊……侬或许可以找玛丽亚聊聊。她们俩是当年的同学,应该知道更多关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