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重生到了,史上最难的一届高考。”
一九八四年,七月六日,离高考还有一天。
今年八百万知青回家,可想而知高考要多惨烈。
小山村里,李亚东看着手里的数学模拟试卷,有种陌生感。
即便这一年的高考他曾经历过,但也无法做到时隔四十年后还能记住考题的地步。
更要命的是,他还是一名理科生。
一九八四年的高考施行的是全国统考制,也就是说各省市的试卷完全一样。
而在这一年,高考理科数学120分的考试中,京城的平均分数只有20分。
魔都的平均分数只有29分。
全国的总平均分数只有26分。
怎一个惨字了得?!
日后的考生都得感谢八四级理科生的付出。
若没有他们的集体阵亡,又怎能换来命卷老师的不杀之恩?
只要想起这件事情,李亚东就感觉肝儿颤,那年高考如噩梦一般。
他唯一算得上优势的,大概就是前世那段在镇上的教师生涯。
他八年时间带过物理和化学这两门课程。
至于其他的几门科目,他还算有底气,毕竟五十多年的人生阅历摆在那里。
“读书是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。”
尤其是对于李亚东一家,住在黄泥巴土屋里。
家里有五个孩子,他是最小的。
前世大哥给安排了支教的工作,他觉得浪费了八年的青春。
但现在这份经历成了他走出这座大山的筹码。
“弟,马上高考了,你在想啥呢?”
屋外,一个女人走了进来。
圆圆的小脸被太阳烤得红扑扑的,两条粗壮的麻花辫对称的垂于身前,出落得水灵无比。
正是自己的四姐李冬梅,老李家正待字闺中的大姑娘。
李冬梅见弟弟半晌不说话,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。
“姐,你真漂亮。”
李亚东不由得说出这句话。
“死小东,就知道欺负我!”李冬梅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。
这个年代的姑娘,哪里被异性这么直白的夸奖过容貌,就算是弟弟也感觉害臊啊。
“你们两个,过来吃饭!”
母亲胡秀英端着碗筷从厨房里走出。
饭菜其实并不可口,但李亚东却吃得格外的香。
手里捧着印有“囍”字的黄色搪瓷碗,不停地往嘴里扒饭,眼神在母亲和四姐脸上来回看。
“这孩子,是不是中暑了?咋吃个饭还一个劲儿的傻笑?”
胡秀英觉得儿子今天有点反常,伸过手去探了探。
“娘,我没事,好的很,我就是想说,这次高考,我肯定能考好。”
李亚东嘴角带笑,拥有领先这个时代几十年的记忆,他自信只要出了这座大山,就能改变家里的一切。
而对李亚东的自信母亲也没怀疑。
这个年代由于大学还没扩招的缘故,录取名额十分有限,所以在高考前一个月还有一次预考。
跟亚东同校的高三同学,在预考中被刷下来三分之二,失去了高考资格。
能参加高考的就是那些已经拼杀出来的一拨人了。
七月七日,高考日。
李亚东凌晨五点,坐着发小张春喜的二八大杠,赶往县城。
此时的高考并没有那么大的热度,县城马路上也不拥堵。
偶尔一辆“大东风”驶过时,总能引起一片关注。
更多的还是人力拉动的板车,以及最常见的牛车。
李亚东就读的是县城第一高中,这次分配的考场是在第二高中。
两人赶到时,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半个小时。
俩人站在并不雄伟的校门外面,望着来来往往的考生与送考的家长们。
李亚东能明显感觉到张春喜眼中止不住的艳羡。
“跟你爹说说,复读一年就是了,你预考差的分不多,有希望的。”
李亚东幽幽的叹了口气,不觉得自己这句话能改变什么,因为他很清楚张春喜最后没有复读,而是弃学做了木匠。
“算了,我自己什么模子自己清楚。”张春喜苦涩一笑,拍着他的肩膀说道:“你加油考吧,争取混出名堂,到时可别假装不认识我。”
“那不能够。”
“行了,你进吧,我也要回了。”
“嗯。”
李亚东一直目视着春喜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马路尽头,才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,大步迈进校园。
现阶段的他确实无力改变谁的命运,但不代表以后也不能。
而在那之前,他首先得改变自己的命运。
八十年代的考生是单纯的,几乎不会去考虑作弊取巧的事情。
距离开考还有十分钟,课桌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