嘈杂的酒吧里,一名身着浅灰色衬衫的男子仰面朝天,随着动感的DJ乐翩翩起舞。
嘴角上扬,却在不经意间吞到了眼角留下的苦涩。
他叫杨弈,他要死了。
“肌萎缩侧索硬化”这个遥远而又陌生的词汇清楚出现在病理报告单上。
五年,是医生下达的最后通牒。
死去的回忆如同酒吧吊顶的彩灯一样绚烂,在空荡荡的脑海中将一切梦想和希望削成了支离破碎的残渣。
而现在,他的手机屏幕正亮着,一行醒目的楷体文案闪烁跳动。
“杨弈,我们分手吧,对不起。”
她不知道委婉,这是她的优点,也是他最喜欢的一点。
只是现在,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尖锐,像一柄尖刀扎在了没有穿戴甲胄的身体上,用力地搅动着。
南市,全国最大的商业娱乐中心城市。
拥有天娱与华娱两大顶级娱乐公司,囊括了全国从流行音乐到影视剧集40%左右的荧幕资源。
不仅如此,培养了许多优秀人才的同时,这两家大公司还将长手伸向了媒体行业。
杨弈作为这方面的从业者,在天娱工作已有三年时间。
星光酒吧,地处南市中心。
所谓不夜城,大抵与这些彻夜不休的娱乐场所分不开。
一名戴着无框眼镜,看上去有几分油滑的寸头男青年靠了过来,在杨弈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。
“啥时候回来的?”
“刚到。”杨弈的反应很快,若无其事的理了理散乱的头发,顺带擦掉了眼角的泪痕。
丁航叹了口气:
“老杨,听说你被她甩了?”
“它?”杨弈含了口酒,苦涩从口腔流露心田,回甘在麻木的口腔多了几分酸楚。
“你指的是命运,还是人生?”
“行了,别拽你那文青一套,你知道我说的是谁。”丁航凑上前,轻轻搂过杨弈的肩膀:
“兄弟,这么些年,我知道你为子涵付出了多少,你看你,平时嘻嘻哈哈,贱得哈人,现在一脸死相,谁看不出来你的心事。”
杨弈默然无语,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。
他无意识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随后按掉了响起手机铃声。
他苦心付出为了一个女人,却被另一个女人纠缠不休。
现在的他成了丧家犬,不知道后者会作何感想。
苦酒入喉,除了酸涩,还有心痛。
见杨弈满脸颓废,丁航从怀里掏出一包华子,抽了一根放在桌面上。
“戒烟多久了?”
“两年半左右吧。”
“抽一支,人生不止有女人。”
杨弈摇摇头,拒绝了递来的打火机。
“我戒烟,不是为了别人,而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“谁信呢?”丁航的脸上浮现一抹怪笑:“烟这种东西,身体能够轻易戒断,心瘾却无法割舍,除非有一样珍视的东西始终牵绊着你,鞭策你远离这好东西。”
他点燃了香烟,放在口中深深吸了一口。
“这不是好东西,你也该少碰。”杨弈提醒着,将华子塞回丁航的手里。
丁航不为所动,依旧沉浸在尼古丁带来的芳香美景当中。
“你一个人去了欧洲,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,坦白说,我成长了。”
“哦。”杨弈漫不经心地应道。
“那你呢,请了这么久的假,走了七八个国家,总要有点人生感悟吧,当年你可是看个烟花都能写篇爆款文的大文豪啊。”丁航揶揄道。
“感悟嘛……”杨弈闭上眼,呼吸着浑浊的空气:“人生就是一场旅行,你会路过许许多多的风景,到了最后才发现,与其抵达终点,不如买好保险,意外葬身,轰轰烈烈的结束一切。”
“你他娘的少放屁!”丁航用力敲了下杨弈的头:“一个女人而已,寻死觅活,你算不算男人?!”
后者灵巧闪过,这一击打在肩膀上,很疼,疼得让人打颤。
眼圈散过头顶,丁航的情绪逐渐趋于稳定,幽幽一叹:
“唉~谁能想到咱们清纯无瑕的大校花也会有沉醉于世俗欲望的一天。”
“不好说,我也有对不起她的地方。”
“?”丁航拍了下桌子,压低嗓音,一脸惊愕:“你小子是真当上舔狗了?”
“或许是吧。”杨弈摸了摸口袋。
相伴一生的承诺,是自己毁约在先。
十七年的历程,二人走过义务教育和进阶教育。
他的人生从来没有与女孩分开过。
他渴望浪漫与理想,也理解现实与人生。
那个女孩,不会陪她走下去了……
嗡嗡——
十二点的闹钟是震动音。
以往每到这个时刻,他都会在天娱的办公楼下等待着忙碌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