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怎地,阿暖看她的样子,好像是有难言之隐。
她便接过了绿豆糕,然后让纯钧搬椅子过来:“奶奶,您坐下,慢慢说。这锦州城……如今究竟怎么回事?”
老人家坐过来的时候,她牵着的小丫头自然而然地靠近了阿暖。
小小的孩子虽然经历一路苦楚,却并不知道人间险恶。
她似乎很喜欢阿暖,将小脑袋伏在了阿暖的膝盖上,对阿暖纯真一笑的模样,让阿暖觉得心都要化了。
她不由地伸手抚了抚小丫头的脑袋,然后将小丫头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身上。
眼前的老太太有些局促,却知道阿暖不是坏人。
而且她也感觉得到,阿暖他们一行人不像是普通的商人。
她对阿暖说,她夫家姓“刘”,原本在锦州城之中,也是有头有脸的商贾人家。
锦州城中最大的悦来酒楼,就是他们家开的。
在锦州水灾之后,他们的悦来酒楼因为有足足三层之高,而且没有被水冲垮,所以就成为了锦州城之中第一个收纳灾民们的地方。
他们也愿意将酒楼最高层给衙门的人让出来,起初一切都显得没有任何问题。但很快……事情就发生了变化。
在锦州有一户皇商人家,是做首饰生意的吕家。
刘奶奶说,吕家的人也看出,锦州的水灾不是三两日就能解决的。甚至连官府之中的人都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,损失大半。
所以他们就打起了不该打的主意。
他们和城中师爷卢明书沆瀣一气,害死了府尹大人,却对外人谎称府尹是自己不小心掉进了水里被冲走了。
但其实那一天夜里,是刘奶奶亲眼见着卢明书将府尹大人推下了滔滔洪水。
刘奶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,与此同时他的儿子也带了小孙女来,将小孙女交给了刘奶奶,又给她们找来了一艘小船。
他让刘奶奶带着小女儿离开锦州,说恐怕府尹大人死了之后,他们也不能善终。
刘奶奶想让一家人一起走,但是儿子却摇头。
他说现在悦来酒楼还得靠着他们,酒楼里收容了那么多的灾民,不能没有人管。
而且这小船,也最多只能坐得下两个人。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防止意外到底发生。如果第二日锦州城无事的话,就让刘奶奶再带着小孙女回来。
刘奶奶不是不识大体的人,知道这是到了危急关头了。
于是她连夜带着小孙女坐着那小船到了城郊,忐忑地等待锦州城中的消息。
然而在清晨时分,刘奶奶等到的,却是噩耗的来袭——
昨儿的后半夜里,吕家的人果然伙同了卢明书突然就对悦来酒楼的人发难了!
他们将所有没有钱的人从悦来酒楼中赶了出去,而且在刘奶奶的儿子和媳妇阻拦的时候,他们甚至杀了他们二人!
与此同时,他们在清晨的时候又叫人带了消息出来。
说是只要有钱有用之人,皆可去悦来酒楼。
对于刘奶奶和小孙女,他们则是以官府的名义发出了“通缉令”。
看样子,是要将他们一家人赶尽杀绝,以绝后患。
刘奶奶不得已之下,只能带着小孙女背井离乡,逃离锦州城。
说到这里的时候,刘奶奶那沟壑纵横的面容之上,已经挂满了泪珠:“这些年我们悦来酒楼在锦州城,从不做那些欺行霸市的事情。水灾发生之后,我们也是能帮就帮。竟是不知,事情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了呢?”
刘奶奶是万不能明白,听得阿暖的心里头,也和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的难受。
刘奶奶叹息一声,上前抓住了阿暖的手:“夫人,我虽然是个老婆子,但是也看得出,你们不是普通人。我不知道你们去锦州是为了什么,但还是要劝你们一句,千万别去锦州!”
她摇头叹息,老泪纵横:“锦州现在就是人间炼狱。大水还没有全部退去,锦州城就已经被那些肮脏之人所控制了。但凡路过之人。有些钱的,就要被他们扒一层皮。没有钱的,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。朝廷的话,他们是半句也听不进去的!”
老太太一边说着,还一边摇头:“我也听说了,朝廷此次派了那位很厉害的历亲王去锦州赈灾。可我老婆子不是不信历亲王,却实在是想说一句,恐怕没有用!”
刘奶奶满眼都是绝望和愤怒:“现在他们已经将整个锦州都盘踞起来,成为了他们的地盘。你们若是去锦州,只怕要遭殃。便是那个历亲王去了,恐怕不是会被他们暗算,就是和他们同流合污。锦州啊……已经没救了!”
阿暖也不知道,刘奶奶究竟是经历了什么,才会有了这样的想法。
但看样子,锦州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。
阿暖也只能叹息一声,然后拍了拍刘奶奶的手:“刘奶奶,没事的。我们的心里自有乘算,不过还是谢谢奶奶今日同我说的这么多。”
她伸手摸了摸那小丫头的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