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把声音太过凌厉，以至于姜沉璧一时间反应不过来，竟然被剑锋挑破了衣裳。
面前之人着一袭蓝衫，纵然带着面具，仍然难掩周身上下一股凛寒之意。
姜沉璧眨了眨眼睛，按捺下心中酸楚，反而启唇一笑“白公子，一大清早就动刀动枪的，只怕是不吉利。”
“你还要问！你打量自己做的好事我不知道么？”男人原本清冷如玉，鲜有这般压低声音恼怒的神色，四下里的好事之众过来过去，皆以余光相扫。
“小女子愚钝……我倒不知白公子为何动怒？”姜沉璧分明知晓他为何而来，为何而怒，却还是端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庞。
“你随我来！”男人几乎是用剑锋相对，姜沉璧微微勾了勾唇角，将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而行，众人只见她神色坦荡，竟然没有一丝杀人之后的愧疚躲闪，不由得各自心悸莫名……尤其是那些个原本还把姜沉璧当做神女一般的男弟子们。
这哪里是什么出手惊艳的神女？分明是因爱生恨动辄便要取人性命女魔头啊！
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寝房，姜沉璧上来便嗅到了一股极其古怪的香气，一时间不适应地掩面，她的嗅觉原灵敏于常人。只见到原本英姿飒爽的楚丹此时此刻再度双目紧闭，且嘴唇泛出诡异
的淡青色，胸口虽然已经处理完毕，但是仍隐隐有血渗透纱布。
分明是个中毒的迹象。
“昨日明明已经醒过来了，今晨我来换药的时候，她却又再度浑噩过去……”
姜沉璧抬眸看见一个熟悉的男人，正是先才在燕京城中的说书先生陆云间，一时间讶异地一挑眉，她虽然早就猜到了男人或许有第二重身份，不然也不会在京中无所顾忌的直言不讳，但是却还是未曾想到，男人居然还通晓医术。
“我看到了，楚姑娘中了剧毒。”姜沉璧冷静抬首，“所以呢？”
似是被她那种无畏的态度激怒，男人冷声道，“所以？在这流云重楼之中只有你和她曾有过节，偏生那晚你又不在小筑，我实在难以揣测凶手会是何人！”
陆云间在一侧沉声补充，“且昨夜她曾经醒过来一次，亲口指证是姑娘所为，不知姜姑娘如何给我们一个说法？”
姜沉璧淡淡道，“我不知两位公子想要什么说法，一则我根本就不通下毒之道有人栽赃也未可知，二来我若真是幕后真凶，何必一觉睡到大天明，等着二位上门呢？”
旁人若是听她说的这一番话，必然以为女子逻辑缜密滴水不漏，可是唯有姜沉璧自己才知道，在说出这一番话自证清白时，在看到男
人驻留在楚丹枫身上的沉痛目光时，那是何等百味杂陈。
“姜姑娘果然是舌灿莲花，口舌之才和身手一样惊艳。”陆云间声音很温和，并不像是咄咄逼人来索命，可是话中却透出了一股子不容抗拒的意味，“然则如今事实如此，还请姑娘在这里在小住一段时间，待到真相水落石出，若是姑娘当真无辜，我等自然道歉赔礼。”
“你说的好轻巧，什么时候真相水落石出，我便等你们到什么时候不成？”姜沉璧冷冷一晒，“你们说我是真凶，证据呢？”
“在下方才说过了，有楚丹枫小姐亲口指认。”
姜沉璧骤然一惊。陆云间的话并不像是同她开玩笑。
可是，楚丹枫怎么会指认她？
看着床榻之上昏迷的楚丹枫，少女褪去了昔日里的神采飞扬，双目紧闭，脸颊惨白如雪，乌黑的睫羽轻轻垂下，看上去令人见而生怜。
“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。事儿也不是我干的，随你们怎么想！”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无名烦躁，折身就想往外走，却被白夙一把剑拦下，“姑娘三思！”
“我思你个鬼！”姜沉璧压抑已久的愤懑委屈终于倾泻而出，眸子红通通地瞪过去，“你们两个大男人保护不好一个女子，如今拿着莫须有的罪名就往我
头上扣？这流云重楼这么多人，试问谁在那一晚见过我？谁？站出来啊！”
她声音嘹亮，目光一一略过那些好事之众，无人敢与之对视，纷纷避开了目光。
“那一晚，姜姑娘和我在一起。”人群之中忽然响起一把低沉磁性的男声，只见先才那个桀骜俊朗的紫衣贵公子缓步走出，“谁想伤她，先问过我。”
他竟然伸出一只手，抓住了白夙的剑柄。
一刹那，连在远处围观的孟忘川都倒抽一口冷气。
“天啊，师父，洛公子是个大善人！又率性洒脱又身手不凡，人也大方，那一晚在姜姐姐那里吃了闭门羹，如今却还是挺身而出替她说话！真是个好男儿！”司空凌道。
“我倒是想不到这姓洛的小子还有几分赤子心肠，如今只盼着那什么楚的赶紧醒过来……最好大家当面对峙。”孟忘川眉头紧锁，忧虑之色浮现。
四下俱寂。
洛子啸和白夙在不过三尺之遥冷然相对，姜沉璧站在中央，一瞬间觉得仿佛天地轮转，万物失色。
为何你要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