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袭熟悉的长衫,就那般不紧不慢地踱步出来。
他身后是更为光明的内室,整个人如同黑暗之中走出来的神祗。
“颜……弈?”孟忘川震愕地看着他,想从他云淡风轻的笑意里看出端倪来,譬如殊死搏斗之后的疲惫,侥幸生还的庆幸,可是,统统没有。
“我说,你们一个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吧?”颜弈那笑一收敛,露出几分黯然神伤的模样,“哦,我还在里面出生入死呢,你们可连后事儿都给我安排上了!”
“你小子……”
孟忘川一时间不知自己是何等情愫,如果还记挂着昔日里的恩怨,他和颜弈应该是不不共戴天,可是此时此刻,出于本心,他的确欢喜、的确庆幸。
“你出来了。”姜沉璧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颜弈,石室之门一开一合,或许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罢?她却觉得漫长如同半生。
“嗯。”
“好好的?”
“好好的。”
颜弈露出一个温润如春风般的笑意,“你看看我。”
岂止是看?姜沉璧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上前去,伸出手一一抚过他的眉、他的眼、他的鼻梁、他的薄唇……然后狠狠打出去一拳,“混蛋!”
在孟忘川和司空凌惊愕的目光之下,她一拳一拳地锤着,直到颜弈握住了那小小的拳头,顺势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。抚摸着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,顺着她柔软的鬓发,他的声音终于透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,“对不起……让你担心。我只是太怕了,形势所迫,怕他伤你们分毫。”
“说起来,那家伙呢?”
“融化了。”颜弈淡淡地说。
“啊!”司空凌和孟忘川异口同声,“什么意思?”
颜弈从袖中掏出一块沾血的玉佩,“不过,我拿到了这个。就算是日后遇见南宫家的人,多少也有个交代了……忘川兄你那是什么眼神啊?”
“不是,你说你杀了他,砍了他,一箭穿心,一刀两半我都懂……融化了是什么意思?”
“
是红颜白骨?”姜沉璧出声问道。
颜弈笑眯眯点了点头,“不愧是你。”
“江湖三大奇毒之一……”如此一说,孟忘川也明白了,“据说中毒之人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从四肢到五脏化成血水,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,说起来,这奇毒不是只有妙音谷那什么宫才有么?你是何处得来的?”
颜弈微微一笑,“你当天下有钱人只有南宫一家?”
众人:……
“先才我没有看清楚,这石室到底是如何打开的?”姜沉璧问道,“到底是你,还是那南宫轩……”
“应该是他,”颜弈沉吟片刻方道,“我和他单打独斗之时,已然顾不得周遭情况,想来他在这地宫之中待了许久,自然对这里比我要熟悉许多,我想他这么做,大抵是为了先将我们逐一隔开,再做打算。”
“只可惜,有这个心气儿,没这个本事。”孟忘川笑了一笑,又问道“依你看来,此人天资何如?有没有几分可能继承南宫家?”
颜弈云淡风轻地道,“估计得等下辈子了。……的确是个肯吃苦的主,但是这世间芸芸众生,肯吃苦的多了,若是人人都能得道升天,那将天赋异禀之人、良师亲传之人放在何处?何况他急功求利,注定不会长远。”
姜沉璧走在前面小声嘟囔,“有把握你也不早说……”
司空凌迟迟笑着,一脸八卦,“颜大哥不知道方才神仙姐姐有多担心你……她都说啦,要是你不出来,她就和南宫轩同归于尽!哎,得此贤妻,夫复何求啊……”
颜弈一双凤目笑得弯弯如月,“真的吗?”
姜沉璧在前面领路,没好气地闷闷道,“假的!”
说起来,她自认自己虽然修为大不如前,但是眼力应该还是不错的,南宫轩分明看起来修炼他家功法已有所成,其出手迅捷狠辣……颜弈能将其干脆了断下了杀手,还能出来谈笑风生……
难道,这厮真的是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啥的?
随
着她的脚步,众人进入那孤立的石室之中,此处四面见方,周遭都点了油灯,相较于外面几乎黝黑不见光的长廊要敞亮许多。
而石室之内的气息也与整个地宫不同,姜沉璧也说不上究竟是怎样一种味道。
中央一口沉重的石棺,旁侧既无蒲团亦无香火,看不出是何人的墓室。
“咱们散开找一找。”姜沉璧一面说,一面拿着火折子凑在四下的墙壁上看。
“找什么啊?”司空凌探头探脑地,对这石室十二分的好奇。
“找一找看有没有符文、图腾,或者任何记号,倘若有的话,一定要速速来让我看,”姜沉璧解释道,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此处应该已经里罗汉神殿不远了,可是灵山地形变化,连地宫的路也变了……”
“丫头!你过来看看!”不远处传来孟忘川的声音,“这里似乎有符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