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下意识地回头,脸上讪讪地一笑道:
“你醒啦。
那个……刚才阿姊给你服下了解药,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。
还有,沐炎将军也服用了解药,想必也能很快痊愈了。
那个面具,不知怎么又回到了我手里,所以我拿来还给你,不过以后就不能再用了。
所以如果你想要就留着,不想要……丢了便罢。”
她说着说着,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。
她慌忙转身,抹了抹泪,故作镇定道:
“你以后要记着,外面的野草不能乱吃,不然很容易中毒的。
还有……大哥已为我在乌钺定了亲事,我回去后就要完婚了。
所以,我们一开始就知道,拉钩什么的,都只是……哄小孩子的游戏罢了。
所以,还好你没回来找我,倘若你遵守了约定……
所以,我们现在两不相欠。”
姜兰说着,深吸一口气,佯装嘲讽道:
“虽然你现在是一国主帅,满腹心思都在保家卫国上。
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,我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,早就迎娶太子妃了。
不过,以你的相貌堂堂和年轻有为,一定不乏仰慕之人。
所以,你若有了喜欢的姑娘,也快成家立业吧。
那个……
也没什么了。
我走了,你多保重。”
姜兰说完,匆匆往帐门而去。
“你刚才说得话我都听到了。”男子坦言道。
姜兰一时并未明白男子话中的意思,回道:“嗯,愿你日后平安喜乐。”
“我是说你刚才在床榻边说的话,我都听到了。”
闻言,姜兰僵立在原地。
“其实在你进门前,我就醒了。
而我迟迟不起,只是想多听听你的心里话。
我之所以把面具还你,只是想让你忘了我,去找比我更适合的人。
柔离与乌钺的战事不停,你我便绝无可能。
而之后若战事停了,你我之间也横陈着无数条人命。
与你分别那日,我以为高骕死了,你我之间的鸿沟也便一并抹去了。
可谁曾想,造化弄人,我回到柔离后依旧只能做我的征西将军。
所以,作为高骕,我也不能再说让你等我的话。
如今你正值韶华之期,切莫为我而耽误了自己。
刚刚听你说你已许配了人家,我真心地祝你幸福。
人生很长,待你日后有了他人在侧,也逐渐会把旧人忘却。”
高骕说着,脸上露出凄惨地一笑。
“阿兰,你很善良,也很单纯,你值得被更好的人珍爱。
而那个人,我知道终不会是我。
此次一别,想必日后再无相见之期,所以我也将心中所想坦言相告。
我从未后悔在乌钺当俘虏的那半月;
从未忘却你我之间的约定;
未来也终不会忘记——
在我生命垂危之际,有一个叫作姜兰的姑娘悄然出现——
而我与她曾有过一段短暂却永生难忘的邂逅。
阿兰,后会无期,你多珍重。”
高骕说完,静静地望着女子的背影,直到她一点点消失在帐帘之外。
林沐雪旁观着,不禁唏嘘道:
“若梅阿姊,他们二人明明深爱彼此,却为何要忍痛割爱呢?
难道什么民族大义就必须摆在两情相悦之前吗?
难道追求个人的小情小爱就一定是自私自利吗?”
闻言,身旁的若梅淡然一笑道:
“看来咱们俩可真是心灵相通呢?
几年前当我看到这一幕时,也跟你一样问了相同的问题。
我也不解,为何他们俩明明相爱却要让彼此痛苦,为什么就不能坦诚以对。
但自那之后,我却时时想起高骕说过的那句话,他说:
他们之间横陈着无数条人命。
尸横遍野、血流成河,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。
而亲手促成这一切的,一个是他,一个是她的长兄。
他们二人终究
是这场战争的直接相关者,血淋淋的人命终究无法轻易抹去。
所以,两个人的感情有时可以很重,重到——
‘山无陵,江水为竭。
冬雷震震,夏雨雪。
天地合,乃敢与君绝。’
但也可以很轻,轻到——
‘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。’
既然曾经的相濡以沫,如今再无法延续。
那何不将其珍藏于心,彼此道一声珍重。”
若梅的话轻柔舒缓,却让林沐雪感到无比沧桑冷落。
她隐约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,但她只觉得这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