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心中微动,却又是一时无言。
“今日让你们来是想让你们论论接下来该怎么办,在座的都无需拘谨,皆可畅所欲言。”刘禅目光巡视一圈,缓缓相对:“中护军你且先来说说。”
费祎略微思索了一下:“回陛下,臣以为当先之事便是撤军,丞相既逝,司马懿一旦得知消息必会来攻,彼时我等士气有损,将士堪忧,一战之下可能有失,不如退兵留待以后图之。”
“退兵......”刘禅微微颔首,却不作评价,而是继续问道:“可是这兵要如何退?谁在前?谁又断后?”
“臣只能试言之。”费祎恳切而对。
“说来。”
“陛下率中军自当在前,臣和中监军可带人断后,褒斜道狭窄,谷口易守难攻,臣等边退边走,沿途烧掉栈道,司马懿便是想追也追不得。”费祎拱手相对。
“褒斜道......”刘禅若有所思。
“是褒斜道。”费祎认真拱手言道:“司马懿为人谨慎,用兵更是如此,他绝对不敢在我们占尽地利的情况下贸然追击。”
刘禅点了点头,费祎此言大抵上来看没什么纰漏,可司马懿如何用兵在这哪里说得准?
历史上司马懿在知道诸葛亮去世后,便近乎不顾一切的驱兵来攻,要不是动用武侯遗体,说不得蜀军就要溃败当场。
当然,这些话刘禅没办法拿出来说,只能在心里过一遍,然后转头看向帐中其他人。
“中护军此说法未免幼稚。”就在刘禅准备再点名的时候,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昂首出列,居然当场驳斥。“军国大事难道要靠猜的吗?万一其人这次真的铁了心的来追呢?”
“铁了心来追便如何?烧绝栈道他还能飞不成?”费祎也作色道。
“入川只有褒斜道一条路吗?子午、骆谷哪条不能走?”
“骆谷艰难、子午遥远,便如老将军所言,魏军难不成从此刻就出发了不成?”
“呵。”那位老将军只冷笑不语。
两人上来便是直接对立,看法截然不同,这让气氛有些凝重,但帐中聪明人差不多都明白,这只是双方的思考方向不同,经验不同导致的态度不一,而非是所谓党争。
毕竟皇帝就坐在前面,而且经历昨日一番教训后,帐内的人哪里还敢轻易公私不分?
而回到事情本身上,费祎所说的退兵其实没什么不妥,只是其人一时半会没脱得出丞相在时的思维,司马懿如果真的知道诸葛亮死了,如何就能确保他不敢来攻?
至于袁綝其人,却是公认的老将重臣,其一生都在战争中渡过,军事上讲一个万全应对,费祎如此简陋的计划在他这里自然过不了关。
事情的关键上来就彰显无疑。
而刘禅也只是肃然不语,也不知道是在思索什么。
“那袁老将军何意啊?”帐内另外一位高官站了出来,却是侍中董允。
“我意非常简单,退兵可以,但不能这么退。”袁綝上前昂然道:“再说这件事之前,我想问问各位,司马懿在尔等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?暂且不提其人世家学识,单论用兵一条,是你费文伟还是你董休昭有能为、有自信凌驾于他之上?还是说你等都把自己当成丞相了?”
“便是丞相对上他都不敢轻易言胜,高下还在两可之间,是谁给了你们自信让你们觉得其人只是个被吓破胆的废物?”
言辞坠地,董允嗓子里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,随后便猛然惊醒!
是啊!
司马懿不是废物啊!
如果他是废物,丞相不是随手就把他料理了,何曾会被他拖死?
刘禅蹙额思索了一会,随即正色道:“袁老将军的意思我大略能够猜到一点,可是那般不是更增加了撤退的负担吗?”
“陛下,话不是这么讲的。”对上其他人不假颜色,但对上皇帝的时候,这位老将军还是有点发怵的,便见他恭敬拱手道:“如果我们不做防备,就这么直直地退,其人必定会追击,而且是不顾一切的追击,这一点从昨晚那行斥候便能看出,臣大胆猜测,其人现在说不定已经有所准备,不然不会派遣那般人物充当斥候官。”
帐中安静一时。
此地都是经年的大将,谁又听不懂袁綝的意思呢?
可听懂归听懂,如何破局才是关键。
“丞相灵躯也停不得太久......”一人忽然幽幽道。
然后便是刘禅都肃然以待。
“陛下,臣有一言。”广武都督廖化出列,拱手而对。“请陛下准许。”
“叫卿来便是要卿等畅所欲言。”刘禅当即抬手示意。
“诺。”其人俯首一礼,然后转身环顾一圈,正色开口。“诸位将军、同僚,中护军和袁老将军二人无非是一曰速,一曰稳,二者都是着眼退兵一条,可若是我们换个思路呢?”
“换个思路?”费祎显得有些理解不能,然后认真相询:
“如何换个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