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天起, 阮惜棠就一直躲着他,恰巧阮家的房产在年后解封, 两人的生活亦回到毫无交集的状态。
初时萧勤不觉得有什么,直至日子一天比一天平静, 微信列表那个最活跃的头像逐渐沉至底部, 他才意识到这个极好拿捏的小姑娘确实是生气了。
当黄助理把阮氏一套方案交给他过目的时候, 他稍稍顿了下,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见状,黄助理便站在一旁等候, 良久也没等到老板发号指令,他才说:“如今阮氏的业绩已经大不如前,我们在这个时候接盘, 风险系数很高。”
萧勤点头,示意他说下去。
斟酌数秒, 黄助理接着说:“据我所知,阮氏那几个股东都不太赞同让您一个外人掌控大权,您要不是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力挽狂澜, 怕且连阮氏的大门都进不了。那帮老家伙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,就算您一心一意帮助他们,他们也未必领情, 甚至还可能存心阻挠您的企划和决定。这种费力不讨好、还有可能亏本的生意, 您不打算再考虑清楚?”
“你说的对。”萧勤一副赞同的模样,而后却说,“可你并不知道, 我从来没想过可以从中获利,更不会奢想能够全身而退,毕竟像阮氏这样的大坑,填起来绝对比我们预算的困难。”
第一次听说有人是冲着亏本去做生意,黄助理不由得感慨有钱的世界确实难懂,正想与他确认某些落实的细节,他已经把方案合上,十分跳脱地发问:“你在X大里面什么人脉?”
黄助理愣了愣:“这个……我得想想。”
“到时候替我要份课表。”搁下这个任务,萧勤就拿起方案提前离开了公司。
接到萧勤来电,阮惜棠刚从图书馆出来,看着屏幕上的名字,她呆了数秒才接听。
她轻轻地“喂”了一声,萧勤就问:“在哪里?”
阮惜棠的脚步稍微慢下来:“在学校。”
萧勤告诉她:“我在你宿舍楼下。”
初春的气温不算高,午后下过一场细密绵长的毛毛雨,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湿意。地面仍未完全干透,三三两两的学生穿着拖鞋从宿舍楼出来,有说有笑地走向饭堂。萧勤漫无目的地望向窗外,直至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,他才从车里下来。
之前萧勤都是让司机过来接送,倒没见过阮惜棠在校的样子。她素面朝天,柔顺的长发被随意扎成马尾,怀里抱着两本厚重的书,清纯得如同校园剧里走出来的女主角。
虽说校内也常有豪车出没,但阮惜棠不想引起过多的关注,不等萧勤开口,她已经主动躲进副驾。
她那慌张模样倒让萧勤觉得好笑,慢悠悠地启动车子,驶出校门就对她说:“怕被追求你的男生看到?”
沉默了好一会儿,阮惜棠才应声:“正是放学时候,你挡道了。”
若是在以前,她大概还会吱吱喳喳地说一堆有的没的,然而今天,她却格外的安静,安静得萧勤都有点不习惯。
仔细算来,他们貌似有一个多月没有碰过面。
在这段日子里,阮惜棠是前所未有的浑噩,虽不至终日以泪洗脸,但情绪则跌至低谷,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。开学以后,她有了寄托,心情才逐渐恢复些许。
看清自己在萧勤心中的位置,阮惜棠无时无刻都在提前自己不要犯傻。可惜感情向来都是难以自控的,不是想放就放、想收就收,她也是经历过很多很多个受尽煎熬的日夜,才能把勉强把萌动的情愫弃置于一隅。
那颗被伤个彻底的心,原本正逐渐复原,然而这男人一出现,那结痂的地方又被狠狠地撕裂。她痛得厉害,仿佛还听见伤口正滴着血。
一顿饭下来,阮惜棠都魂不守舍的,先是弄掉了餐具,再是误食了花椒,而现在又差点打翻了摆在面前的甜点。望见她那手忙脚乱的状态,萧勤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说:“你该不是不想跟我吃饭吧?”
闻言,阮惜棠停下动作看着萧勤,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,她神色慎重地开口:“我想……”
才说了两个字,萧勤已经打断了她的话:“还是让我先说吧,跟阮氏有关的。”
他一边说一边把带来的方案和资料递给阮惜棠:“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,由于经营不善以及受到多方势力的打压,阮氏已经负债累累,如今这个情况,怕且也没有哪家银行愿意冒险给你们贷款,假如没有资金注入,你们就只能作最坏的打算。前些天我跟你爸爸聊过,从他的言辞间,我知晓他并不希望阮氏易主或者破产。”
阮惜棠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来,就算是这样,萧勤还是以公式化的口吻,逐点逐点地把阮氏的困境展露于她面前。
萧勤没想过自己会跟她说这样一番话,大概是猜到她作出的决定,所以顿时慌了神。
其实两人分开的这些天,萧勤时不时会回忆起她丢掉袖扣,然后转身离开的场景,不得不承认,有那么几秒钟,他的心像被什么堵住一样,那股闷气直压心房,简直无法排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