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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才在一路交谈的同时,我也在根据本地人几天前留下的踪迹寻找人烟,此刻,正是找到了一处本地的社区。
天上是黑云蔽月,群星黯淡无光,如果不是尸鬼那绝非源自凡人肉眼的视觉,这环境几乎让我伸手不见五指。
这里没有这时代海边聚落在夜间通常有的篝火,作为对行船指引的那种,就连孤悬在村镇之外海石上的黑色灯塔,也不见半点光。
我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黑暗,哪怕尸鬼视力敏锐,我也得借着微微的自然光,才能看清建筑的轮廓。
风声,海浪,以及静悄悄的无人村镇,不是那种被荒废了几百年的遗迹,而是几天前还热热闹闹的码头。
让人心发凉,不知道活人琼恩会不会吓得牙齿打战,我也不知道琼恩把长弓要过去有什么用,在这种可见度之下,他能射中啥?
我不确定我们即将潜入的这个小村港叫什么名字,不过,在那几十英尺高的海崖上,是一座用石块和泥土筑造的小碉堡,俯瞰这村镇的港湾,在黑暗之中就像是沉默的尸鬼静静伫立。其墙壁上头挂了一面挂旗,绣着此地领主的纹章,灰绿底的蜘蛛蟹,此乃甜姐岛的波内尔家族。
波内尔家族...没记错的话,其领袖是高德瑞奇·波内尔伯爵,领地名为姐妹屯,有一座黑色的灯塔,人称夜灯台。
都对得上,这里,八成就是波内尔家的姐妹屯了。熟悉纹章学就是方便,地点和所属一望即明。
不,看看这凄凉死寂的景象,听听那阴冷尖啸的风,这里该改名叫死姐妹屯才对。
我打算先不进波内尔家的碉堡,先搜索这个小村镇,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工夫。
静悄悄走在松散的卵石道上,脚底蹭了一层畜粪、泥土和雨水搅和形成的黑泥,我利落而快速地将整个镇子调查了一遍:
这里有三户殷实人家住的双层瓦房,其他都是穷兮兮的下等茅屋,时间仿佛静止了,就好像前世照相馆里,用来排照片的摆设和布景,每一处都是有人住,却看不到半个人影,我在其中一间瓦房里找到了金银、武器和不认识的纹章,另一间墙上挂着一幅陈年的老旧海图,橱柜里放着指南针,我们出白港时太仓促,这些都挺有用。
一个骑士、一个船主,剩下的那一户没有特别有用的东西,只是有一本和海鸥镇有关联的账簿。
再有的是各色摊位和商店,以及酒馆,都是寻常物事,对尸鬼莫波来讲价值不大,倒是港口里听着一艘破旧的柯克大船,可以送我们出海,沿着海岸向南航行。
可以看得出这村港,不,渔村,十足贫瘠,比铁群岛还过分,这还是波内尔家族的居地咧。
怪不得外界传闻,这岛上的居民愚昧而排外,并且时常作奸犯科,穷就是原罪。
然后,诡异的东西来了,当然,早在那个走私者的海洞里就已经见识到了这种诡异:
到搜索完整片区域之后,我依旧没有见到任何活人,不管是大人小孩还有老头老妪。甚至连马厩、牛棚、猪圈里也只留有过去的臭味,哪怕是鸡舍也都是空的,只有鸡屎、鸡蛋壳和鸡毛留在那里的茅草上。
人都去哪了?
“人都去哪了?”我稍后和琼恩碰头,听了我的话之后,他立刻就问了出来。
“按照我过去的经历来看,这座姐妹屯,被这样的废弃,不像是逃荒或者战争,”我思索道,“倒像是只有邪教仪式能解释,他们可能在搞集会,大型的那种,几天不见人,献祭掉所有的牲畜。你知道穷乡僻壤会有多愚昧,琼恩,你的那帮乡亲和野人,前几天在白港时你该听说了,他们投票选出自己人中最淫荡的妇女或者最肮脏的男人,然后一把火烧死。”
“你想怪到拉赫洛教派的头上?”琼恩摇了摇头,“民众过去是以旧神的名义,砍掉祭品的四肢,任由大树或者藤蔓将之吞噬,只是现在大树与藤蔓变成了烈火,信奉旧神还是信奉光之王,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。”
他这话我倒是相信,就像是前世西方的宗教审判一样,传统的观点认为宗教审判是在压迫民众,禁锢思想,巩固西方某教会的权威,这不能说错,但是不准确。实际上当代很多研究巫术和宗教审判的研究者都发现,宗教审判,最初是为了遏止民间的乡村城市对他们认为的巫师邪徒搞私刑。
这倒不是说某教会很善良,实际上他们是要收回以宗教为名义进行审判的权力,仅此而已。
只是,这事实说明了两点,首先,第一点,有一个道理不管在哪个世界的人类当中都适用,那就是用法律杀人,可以缔造和增强世俗的权力,用思想和道德杀人,则可以创造并加强信仰上的权力。其次,第二点,民众当中有的是煽动者想要凭借第一点来蛊惑大众,滥用私刑,让自己成为人上之人,古今中外均不例外。
“我倒是不关心用火还是草来杀人,”我回答琼恩,“只是凭空失踪掉一村子的人,无疑,要么是魔法,要么就是邪祀,